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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军在延安二三事

2000-02-13 来源:文摘报  我有话说
与周扬争论“吃肉”

1941年,周扬在延安《解放日报》上发表了《文学与生活漫谈》一文。文章在论及当时延安文艺界情况时,指责了一些作家,说他们写不出东西却把原因归之为没有肉吃。萧军看了很反感,便与艾青、舒群、罗烽、白朗等作家开了一个座谈会,由萧军执笔把大家的意见归纳成一篇文章。

文章以嘲弄的口吻反驳周扬,说:人要吃肉,是生理需要,和吃饭、睡觉、结婚一样都是正常的。只有三种人不想吃肉:一是发下了宏愿决心不吃肉;二是生理上有不能吃肉的毛病;三是像周扬同志那样有自己的小厨房可以经常吃到肉。接着说,凡到延安来的都不是为了来吃肉,是为了来革命,就如周扬同志到延安来不仅仅是为了当院长、吃小厨房和出门有马骑一样。

这篇文章也寄给了《解放日报》,却被退了回来。艾青、罗烽等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但争强好胜的萧军却认为太不公平不民主,为什么反批评的文章得不到发表?他去找毛泽东,请毛泽东主持公道。毛泽东当时工作非常繁忙,但还是耐心友好地倾听萧军的抱怨,并提出一个妥善的办法,让萧军把文章登在延安的《文艺月报》上,从而调解了一场争端。

卷入“王实味事件”

萧军与王实味在延安其实素不相识。

王实味于1937年从上海奔赴延安后,一直在马列学院编译室任特别研究员。四年间,他翻译了近200万宇的马列经典著作,为马列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做出过贡献。但他性格狂傲,好像只有不断地向权威挑战,才是他人生的乐趣。他在延安《解放日报》上先后发表了《野百合花》、《政治家·艺术家》等杂文,还办了壁报《矢与的》。有几期《矢与的》还贴在布上,挂在延安最热闹的地方,看的人像赶庙会一样,一时出尽了风头。

王实味的文章对延安的社会生活和革命队伍中的人际关系,进行了尖锐的指责和批评,相当片面和偏激。在整风中,当时文艺界一些写了错误倾向的文章的同志,受到了批评,但他们很快都做了检讨,党也宽恕了他们。惟独王实味不肯承认自己有错误,因而批评也就不断升级:由思想政治错误上升成“托派”、“国民党特务”,被逮捕,最终在山西兴县被杀头。

在批判王实味不断升级的时候,有一位既是王实味的朋友,又同萧军熟悉的作家跑来找萧军。这个人知道萧军同毛泽东的交往,恳请萧军去向毛泽东反映情况,幻想毛能看在萧军的面上对王实味从轻发落。萧军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,想不到碰了软钉子。毛泽东虽然态度友好,但断然拒绝了萧军的说项。毛说:这事你不要管。他不是一般思想意识错误,他有托派和国民党特务嫌疑问题。萧军虽然听从了毛泽东的话,不再过问这件事,但消息很快传开了,说萧军到毛泽东那里替王实味告状,引起一些人的强烈不满。

不久,萧军随同“文抗”的同志们到王实味所在的中央研究院参加批判王实味的大会。会场比较混乱,王实味每说句什么,立即招来一片怒吼和痛斥声。萧军坐在会场后边,听不清前边人们说些什么。他便烦躁起来,站起来大声喊:“喂……让他(指王实味)说嘛,为什么不让他说话!”会场上人们目光一时间集中到萧军身上,萧军也毫不在乎。散会的时候,在路上萧军向同行的人们表示了自己的不满,认为这种批判缺乏实事求是的说理态度,并以自己特有的语言方式说了几句粗话,如“往脑袋上扣屎盆子”之类,被一位女同志向“文抗”党组织汇报了,于是形势严峻起来。

几天后,中央研究院派了四名代表到了萧军住处,向他提出抗议,指责他破坏批判会,要他承认错误,赔礼道歉!萧军勃然大怒,不但拒绝了,简直是把四名代表给轰出来。萧军怒气未息,专门写了一份书面材料上呈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,说明事实经过。他把这份材料取名为《备忘录》。

1942年10月9日,延安召开了有两千多人参加的“鲁迅逝世六周年纪念大会”,萧军出人意料地在大会上宣读了他的《备忘录》。这一惊人之举真像火上加油,立即展开了激烈论战。党内外七名作家轮番上阵,萧军孤身一人,奋战群儒,毫不怯阵。从晚上八点一直论战到凌晨两点,足足六个小时也收不了场,无一人退席。大会主席吴玉章站起来劝解说:“萧军同志是我党的好朋友,他今天发了这么大的火,一定是我们有什么方式方法上不对头,大家以团结为重,互相多做自我批评吧!”吴老的话,使萧军感到温暖,他又想起毛泽东叮嘱的“要故意强制地省察自己的弱点”的话,便尽力压下怒气,尽力心平气和地说:

“我先检讨检讨,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的错,行不行?你们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你们的百分之一……”

会上,有一位作家不顾吴老的调解和开导,盛气凌人地说:

“我们一点也没错,你是百分之百的错!告诉你,萧军,我们共产党的朋友遍天下,丢掉你一个萧军,不过九牛一毛……”

萧军刚刚平息下去的怒气,立即又爆发了。他腾地站起来,拍案大怒,说:“百分之九十九我都揽过来了,你连百分之一的错都不肯认账!那好吧,你们既然朋友遍天下,我这个‘毛’绝不去依附你那个‘牛’;你那个‘牛’也别来沾我这个“毛’,从今后咱们就他妈的拉、蛋、倒!”萧军用手势把最后三个字一顿一顿地喊完,拂袖而去。

这次会后,萧军无形中已被扣上“同情托派分子王实味”的罪名。这给萧军后来的政治和文学生涯,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。

(《百年潮》第1期张毓茂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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